李言李语第5章 九皇子的影子比月光还冷
暴雨如注砸在御前司的琉璃瓦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宫灯在风中摇曳映得廊下水洼一片昏黄晃动。
苏识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指尖在封皮上轻轻一抚确认无误后才将其归入紫檀木匣。
值夜已近三更整座宫殿沉入死寂唯有雨声如万马奔腾撕扯着夜的安宁。
她刚要起身吹灭烛火忽听得外殿传来一阵激烈争执。
“九殿下陛下已歇非召不得入!您这是要坏了祖制!”是冯保那尖细却沉稳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威压与忌惮。
“北境急报三百里加急。
”回应者声音低沉清冷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铁钉入木“延误军机谁担得起?” 苏识指尖一顿。
她悄然起身掀开一道帘缝。
廊下一名玄袍男子静立雨中。
肩披墨黑大氅雨水顺着剑鞘滴落在青石上砸出细碎水花。
他未戴斗笠发梢湿透贴于额角却依旧挺拔如松。
灯火映照下那双眼睛幽深如寒潭不见波澜却令人不敢直视。
是九皇子萧玦。
苏识心头一震。
她曾在宫人口中听过他的名字——生母为罪臣之女早逝冷宫;自幼不受宠常年戍守边关回京不过月余。
传闻他性情乖戾不通人情连宗室宴席都避而不见。
可此刻他站在暴雨中一手按剑一手紧握一封朱漆封缄的军报气势竟压得冯保步步后退。
“你……”冯保还想阻拦却被萧玦冷冷一瞥话音戛然而止。
那一眼不怒而威似刀锋掠过喉间。
下一瞬殿门开启内侍慌忙引他入内。
苏识迅速退后坐回案前心跳却未平息。
她盯着那道帘幕仿佛能穿透层层宫帷看见殿内风云变幻。
一个被边缘化的皇子为何能持军报直闯御前? 按制边关急讯应由驿使递交兵部再由阁臣呈览岂容亲王擅自面圣? 除非……这不是常规军报。
除非他早已无路可走。
半个时辰后殿门再开。
萧玦缓步而出玄袍未换神色冷峻如初。
雨水早已浸透衣角他却浑然不觉。
冯保迎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怒意:“殿下此举僭越之罪难逃!陛下纵不追究朝中大臣岂能缄口?” “军情如火。
”萧玦只吐出四字便抬步欲走。
“可您母亲的身份……”冯保咬牙话未尽意已明——你本就根基不稳何苦再授人以柄? 萧玦脚步微顿侧首看他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所以连替大靖守边的人都不该说话?” 语毕转身离去身影没入雨幕如同一柄收回鞘中的利剑无声却留寒意满庭。
翌日清晨宫中流言四起。
“九皇子昨夜擅闯御前惹怒圣颜!” “听说被当面申斥恐要贬回边关。
” “他母族可是谋逆罪臣能活到现在已是天恩浩荡竟还敢争权夺势?” 沈砚在值房低声叹息笔尖微颤:“他能活到今日已是奇迹怎敢争宠?这一闯怕是把自己最后一点体面都赔进去了。
” 苏识垂眸不语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那枚刻有“九”字的铜牌。
不对。
她昨夜看得真切——那封军报的封泥完好无损火漆未裂印鉴清晰。
若真由边关千里加急送达绝不可能经由皇子之手。
更何况驿道制度森严亲王无诏不得擅接军务否则便是谋逆重罪。
唯一的解释是:这份军报本就不该出现在兵部。
而萧玦是唯一能绕过权臣耳目、直通天庭的人。
他不是僭越是在绝境中撕开一道缝隙。
三日后苏识奉命清理旧档。
尚宫局库房阴冷潮湿尘灰弥漫。
她翻检着一摞摞被标记为“焚讫”的废弃奏折忽然指尖触到一份残卷——纸页焦黄边缘烧灼却未完全毁去。
她轻轻展开。
【北境都指挥使密奏:粮饷三月未达士卒饥寒交迫经查疑涉三皇子党羽截留转运……】 批红赫然在目:查无实据焚。
可就在角落一行小字跃入眼帘——墨色略深笔迹清峻有力与正文迥异: “臣玦请留底档。
” 苏识瞳孔骤缩。
这是萧玦的笔迹! 三年前……他便已察觉北境贪腐与三皇子勾结? 可皇帝亲批“焚”意味着此事不得留存不得追查。
而他竟敢违旨留档?! 她猛然醒悟——这不是反抗是布局。
他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份证据等一个能看见真相的人。
而这份本该化为灰烬的残卷因她调任尚宫局意外逃过火刑落在了她手中。
她指尖微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信息是她唯一的武器。
而现在她握住了第一把钥匙。
她不动声色将残卷复原放回原处仿佛从未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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