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风云第125章 王莽的困境
地皇三年(公元22年)的长安城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
未央宫的飞檐斗拱依旧巍峨宫墙内的玉砌雕栏依旧华美但那象征“新”朝的旗帜在日渐凛冽的秋风中却仿佛失去了初立时的张扬透出一股强撑的疲态。
帝国的肌体正从四面八方传来溃烂的讯息而这一切最终都汇聚到了温室殿那张堆积着告急文书的紫檀木案几之上压在王莽的心头。
王莽这位曾经意气风发、试图以古典经义重塑世界的皇帝如今明显地苍老了。
鬓角的白发愈发刺眼眼角的皱纹深刻如刀刻那双曾闪烁着理想主义光芒的眸子如今时常布满血丝时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焦虑时而又沉淀为一种近乎偏执的阴鸷。
他依旧勤政常常批阅奏章至深夜但笔下流淌出的不再仅仅是充满理想色彩的改革蓝图更多是措辞严厉的斥责、调兵遣将的诏令以及……对身边一切愈发浓重的猜疑。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从殿内传出。
王莽将一卷来自东方的军报狠狠摔在案上。
那是关于赤眉军樊崇部攻陷了鲁郡治所太守弃城而逃的奏报。
类似的坏消息南有绿林军肆虐荆襄北有匈奴不断寇边西域通道早已断绝就连昔日俯首帖耳的羌人也开始了骚动。
他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
他自认是承天受命的圣主推行的是尧舜禹汤之道为何上天要降下如此多的灾异?为何那些他曾欲拯救的黎民如今却化作了燎原的烈火?为何他寄予厚望的文武百官大多庸碌无能甚至阳奉阴违? “定是有人欺瞒于朕!定是有人与那些乱臣贼子暗中勾结!”这种念头如同毒蛇开始日夜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将失败的原因越来越多地归咎于臣下的不忠与执行不力。
这种猜疑首先降临在他的心腹近臣身上。
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虽是他的族亲且手握重兵但王莽开始秘密派遣中黄门(宦官)监视他们的府邸审查他们与各地将领的往来书信。
他甚至对昔日为他制造符命、居功至伟的刘歆也产生了戒心只因刘歆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且其子刘棻卷入了一桩“制作妖言”的案子。
猜疑的毒蔓最终缠绕上了他最亲近的族人。
这一日一份密奏被直接送到了王莽的案头。
奏报者是王莽安插在禁军中的眼线密告卫将军王舜、尚书令张邯(皆为王莽较为信任的亲属或心腹)近日多次私会言语间对当前局势颇有微词张邯甚至曾酒后失言提及“陛下改制过于急切乃至天下汹汹”。
“微词?天下汹汹?”王莽看着密报手指因愤怒而颤抖。
在他听来这已与谋逆无异!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张无形的反对网络正围绕在他的身边随时准备在他最艰难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来人!”王莽的声音冰冷刺骨“传朕旨意卫将军王舜、尚书令张邯辜负圣恩暗怀怨望结交外臣图谋不轨!即刻锁拿下狱交廷尉严加审讯!” 这道诏令如同在沉寂的油锅中泼入冷水在未央宫内引起了剧烈的、无声的爆炸。
王舜、张邯并非等闲之辈乃是王氏家族的核心成员和王莽新政的重要推动者。
他们的突然下狱让所有朝臣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人人自危噤若寒蝉以往还敢略微直言的官员此刻更是将真实想法深深埋藏奏对之时只剩下歌功颂德与唯唯诺诺。
廷尉府按照王莽的暗示对王舜、张邯罗织了诸多罪名。
不久王舜在狱中“忧惧而死”张邯则被定为大逆之罪全家处斩。
这场清洗并未止步于此。
王莽借机扩大范围将一批与王、张二人有过交往或在他看来“办事不力”、“心怀两端”的官员或罢黜或流放或直接处死。
未央宫内的空气几乎凝固每一次朝会都像是一场无声的刑场。
在对外部“叛乱”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王莽开始更加疯狂地转向对内的高压和精神的自我麻醉。
他一方面不断向各地增派所谓的“绣衣使者”赋予他们超越律法的生杀大权监督地方官吏镇压任何不稳定的苗头。
这些使者往往滥用职权酷烈榨取反而激化了更多矛盾。
另一方面他对谶纬祥瑞的依赖达到了病态的程度。
每当有坏消息传来他便会在宫中设坛祭祀祈求上天庇佑。
他甚至下令让宦官们日夜轮流在高庙之前捶打一种名为“威斗”的铜器据说可以凭借声响驱散叛军压制星孛(不祥之星)。
这种荒诞的行为与他早年那个“励精图治”的形象形成了可悲而又可笑的对比。
然而现实的残酷并不会因宫中的捶打声而有丝毫改变。
就在王莽忙于内部清洗和祈求鬼神之际南方的绿林山发生了分裂。
一场瘟疫在绿林军中蔓延部众死伤离散。
王匡、王凤率一部分主力北上南阳号称“新市兵”;另一部分则由王常、成丹率领西入南郡号称“下江兵”。
这支分散的力量如同溅开的火星落入了更为广阔的干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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